2012年,中国制造业内外交困。一方面,人力成本及生产资料价格上涨,另一方面,部分欧美企业的回迁动作愈演愈烈,如美国福特汽车计划将1.2万个工作岗位从墨西哥和中国迁回。
在全球产业转移新一轮大洗牌中,发达国家力图抢占新一轮科技和产业变革的制高点,面对咄咄逼人的国际竞争者,中国制造业应该如何应对?参加本届夏季达沃斯论坛的中外企业家和专家,在发展模式、培养人才和价值链延伸方面提出了解决方案。
中国制造业迎战新工业革 命冲击
英国著名杂志《经济学人》日前提出,制造业数字化将引领第三次工业革 命。在以全球产业展望著称的夏季达沃斯论坛上,与会企业家和专家普遍认为,中国制造业面临的压力,突出表现为成本优势下降,技术空心化和发展模式落后。
雷诺-日产联盟董事长卡洛斯?戈恩(Carlos Ghosn)表示,越南汽车行业平均人力成本大约只有中国的三分之一,具有生产优势。皇家帝斯曼集团首席执行官谢白曼(Feike Sijbesma)说,有些跨国企业已选择把生产车间从中国沿海转移到东南亚国家,这表明中国制造业的成本优势正逐渐减小,必须引起高度重视。
北汽集团董事长徐和谊认为,中国制造业由大变强面临的最大挑战,就是产业技术空心化问题,以中国汽车业为例,虽然近年来中国汽车制造业发展很快,成为世界第一制造大国,但在核心技术和产品上,我们是空白。整个制造业包括汽车行业,技术创新,核心技术的打造,都是挑战。
2011年9月,世界首辆3D打印机制造的汽车在加拿大温尼伯市问世。以3D打印机和智能机器人为代表的“第三次工业革 命”正在对传统的制造业产生颠覆性的影响。“全球汽车工业的科技进步由量变到质变,汽车已经成为高新技术的载体。这给中国汽车工业追赶世界先进水平增大了难度。”徐和谊说。
波士顿咨询公司前首席执行官博克纳(Hans-Paul Bürkner)表示,中国企业应该使用更为节俭的发展模式—无论对于人工成本还是资源消耗而言,中国的空间已不像过去那样富裕。发展方式应该开始转变。
中国制造企业可以凭借第三次工业革 命,在一些领域实现对先进国家的弯道超越吗?在回答本刊记者的提问时,长期研究中国制造业的深圳合众咨询3A企管顾问董事长刘承元博士表示,任何一次技术上的超越或者革 命都是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没有足够量的积累,靠大跃进式的产业投入无异于拔苗助长,不仅不能实现超越,反而会深受其害。面对第三次工业革 命所带来的挑战,中国企业必须在产业装备和核心技术上下功夫,才能避免处于劣势。
培养人才,推动制造业转型升级
第三次工业革 命要求生产现场的工人的劳动向技能型和知识型提升。先进制造技术研发人才和知识型员工的缺乏,加之制约高端人才流动的诸多制度壁垒,成为中国制造业应对的主要挑战。第三次工业革 命是技术的革 命,核心在于人才的引进和培养。
皇家帝斯曼集团CEO谢白曼表示,随着制造业领域中越来越多的绿色、节能等高科技产品投入市场,中国众多制造企业把技术发展放到了发展核心领域。“中国制造企业也应加大人才培养,将劳动力越来越多的从生产一线,延伸到整条供应链中,如管理、物流、营销等领域。”
德勤全球行业领导合伙人盖瑞.科尔曼(Gary Coleman)认为,我们对未来制造业评判的标准,主要就是人才,尤其是创新性的人才和管理人才。因为在这个新的制造业当中具有全球性的创新性人才和管理人才,他们不仅是能够提高在生产方面的效率,而且能够提高全球价值链的价值。
“制造业企业要成长,主要通过放大销售额和增大附加值两种开源的方式来实现。创新型人才是企业锻造竞争力的核心要素,对于制造业来说,管理型人才和创新型人才都很重要,而且前者更加重要。比如说华为公司,其研发人员都很优秀,但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管理团队激发他们的创新欲望,再优秀的人也是没有用的。”刘承元说。
中国制造业普遍存在“重技术改造,轻管理升级”或“重技术引进,轻管理学习”问题。过去30年,中国企业花大量资金引入设备和技术,对管理重要性认识不足,以至于用一流设备、超一流厂房,却只能生产出二流、三流的产品。
可喜的是,越来越多企业管理者认识到管理以及管理者培养的重要性。刘承元表示,制造业管理者的培养不同于一般商业人才的培养,商学院以及通常意义上的培训是培养不出合格人才的,因为他们需要面对一个多可变因子(人、机、料、法、环)的复杂系统,需要拥有更多方面的意识和能力。
他建议,培养制造管理人才需要从三方面入手:第一,通过教育养成正确的管理人格,即树立正确的管理信念,比如下属工作不好一定是管理者的责任;第二,系统学习各种科学有效管理方法;第三,通过长期训练累积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意识和能力。在企业高层的主导下,积极推动精益改善活动,促进员工全面参与,可以极大缩短培养优秀人才的进程。
向关键价值点延伸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副总裁朱民9月13日在夏季达沃斯论坛上指出,出口放缓和资本流动日益频繁,正在对亚洲继续引领世界经济增长构成挑战。“提升亚洲经济的根本仍在于振兴制造业。”朱民说,“一方面要让制造业向产业链上游转移,实现制造业的可持续发展,另一方面要加快金融体系建设,为这一产业链提供良好的金融服务。”
在雷诺-日产CEO卡洛斯.戈恩看来,包括日韩在内的众多制造业强国,都是从生产低端制造业产品开始,最终进入高端产品领域的。中国拥有发展高端制造业所需要的劳动力、政策等方面的保障,向高端领域转型没有障碍,所需的只是渐进的时间。
刘承元认为,泛泛谈制造业向价值链上游发展有失偏颇。因为不能说价值链的上游就一定是高利润的。不同的行业,其关键价值链所处的位置不同,比如电脑制造的价值链上,上游拥有关键技术,能够向上游发展当然好;又比如汽车的价值链上,处于中游的发动机和处于下游的组装更关键;再比如,粮食生产的价值链上,上游的种植并不是最重要的,而下游的加工和销售更重要。
一般地说,制造业的竞争模式是,后来者(中国制造业)只能够从非关键价值链开始参与,然后以低成本优势不断壮大规模和影响力,倒逼先行者为了获得更多利润,不断放弃那些非关键价值链部分,后来者和先行者之间形成了既竞争又合作的竞合关系。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后来者能从战略高度持续投入研发,未来某一天就可以突破先行者赖以生存的技术壁垒,对先行者的关键价值链实现替代;或者持续放大规模和集聚能量,在机会来临的时候对拥有关键价值链的先行者实施兼并。可见,价值链延伸是一个循序渐进和搭桥过河的过程,不能急于求成。前者有华为示范,后者有富士康为标杆。
10/16/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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