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即将在中国北京召开的2009世界设计大会
设计界流行一种说法，即中国要从全世界的“制造大国”向“设计大国”迈进，简称“从中国制造到中国设计”，大有些“设计救国”的气概。后来圈外一些人学去这句话，但听不懂“设计”，于是就传成了“从中国制造到中国创造”，或者“从中国制造到中国创意”，等等，好在意思大抵都是一样。身在圈中，每每听到这句话，每年若干次，听得几乎有些没有感觉了。可以设计到底怎样“救国”，几乎没有人能说清楚。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自己也没有想清楚。因此这些年来我写了很多文章和专著谈论“中国设计”这四个字，却很少涉及“中国制造”或者两者之间的过渡这一问题。
直到2008年8月有机会平生第二次造访台湾，才让我对所谓的“中国制造”有了切身的感触。当时正是偶像大片《海角七号》在台湾热播。身为“陆客”的我虽然至今还弄不明白为何此片在台湾有如此的轰动效应，但也去了第一次去台湾未及造访的“屏东县恒春郡海角七番地”旅行。经过垦丁的大街，下车去路边的7-eleven买电池，电池的外包装上一种从没见过的标识把我惊呆了——一个圆形的红色标识，斜中央是一条红杠，有些类似“禁止停车”、“禁止吸烟”的标志的，但圆中央写的文字却是“Made in China”，电池业者还怕你看不懂，因此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绝非中国制造”！
虽然对于“中国制造”的产品在内地之外的名声不高早有耳闻，但看到这样明目张胆的羞辱“中国制造”，到底是意难平。不过回到台北之后，紧接着就爆发了震惊世界的2008“三鹿毒奶粉”事件，这就让人无话可说了。我们就是这样的一个“制造大国”吗？全国数以亿计的制造业的劳动人民，用自己的手艺缓解了就业压力的同时，也年复一年地创造着中国GDP的神话。然而，生产力价格的低廉，“Made in China”标志全世界飞舞的背后，却是经济利益驱使之下的种种负面危机——产品粗制滥造，数量超过质量，黑心棉、毒奶粉、黑煤窑、黑心开发商的报道被屡屡披露。“中国制造”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同时，确是以一个国家制造行业的公信力的丧失作为代价的！
怎么办？靠中国设计！设计不是制造业，也不是单纯为欣赏娱乐的文化创意产业，而是切实于民生的服务业。作为服务业的设计可以与制造业通力合作，为产品加值。设计也可以服务于制造业以外的其他行业，重新在国际上树立中国的国家形象和公信力。真正的发达国家和地区，无不重视设计的力量，在经济腾飞的同时提高设计服务的质量。所幸的是，善于学习的中国设计经历了过去三十年的从无到有，尤其是过去十五年的突飞猛进，在国际上已经取得了一席之地。就平面设计而言，今天中国最优秀的平面设计师，完全可以达到世界一流的水平（当然产品设计和建筑设计还需努力），中国的深圳市也已经成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正式颁布的全世界第六座“设计之都”。可以说，设计界内部在三十年的时间内已经做好了在国际上打造中国国家形象，重树中华民族的国际公信力的一切努力。
从今天起，中国设计界的动力应该从内部转向外部，从专业领域转向对于整个中国社会的关注和支持。中国设计界已经不再需要从专业领域内部提出任何“赶超世界”“创建一流”的口号——我们已经可以说比较出色地完成了这一任务（至少平面设计是这样）。中国设计界接下来的努力和抱负，就是致力于服务于中国社会和中国人民，以自己在专业领域内部所取得的国际地位和水准，重新塑造中国制造、中国品牌的国际公信力。
11/21/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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